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。我们自然而然地习惯了对新事物新生命的追求,却忽略了那些陈旧衰败的存在。
那沉没于时代激流中的前车之鉴,是失败者和亡命者的遗迹,亦是后来乘风破浪者的警示牌。落红不是无情物,那些枯藤老树,残花败柳,枯枝落叶,也曾一度风流倜傥,鲜丽张扬,奈何光阴似箭,天命难违,自然规律的鞭子驱使它们化作肥料,默默无声地去滋养崭新的生命。
一朵花怕凋零,一片叶怕枯黄,一棵树怕年轮,一个人怕老去……可是这世间哪有什么能逃脱自然规律。孔子说:“五十而知天命……”不消五十,人们就会知道,再美的容颜也会憔悴;再细腻的皮肤也会褶皱;再舒展的身板也会佝偻;再利索的腿脚也会迟钝;再倔强的头颅也会向病痛低头……因为害怕,因为不愿接受,所以我们对各种保健品,对各种养生方案,对各种抗衰老产品趋之若鹜。我喜欢不认命不服输的精神,但我也反感无视自然规律的执迷不悟。
你看,秋末冬初,西风骤起,那鹅黄的孔雀翎般的树叶在眼前悬飞,一片接一片,从树梢到半空,再到行人头上,衣服上,还有甚者倔强地粘在汽车玻璃上,最终却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在脚底下,铺开来,堆起来,再旋起来。面对此情此景,文人墨客多有溢美之词。面对其它生命的衰败,我们不疼不痒,当作风景收在眼底,却独独对自己的老去耿耿于怀无法释然。高圆圆说得好:“我对自己的容颜变化最是清楚,每天看镜子都会看得很清楚。这是自然规律,我都能坦然接受。不需要别人提醒我,我无法也不可能保持别人对我容颜的期待。”名人也罢普通人也罢,都会衰老,会发福,我们要做的是坦然接受,发现每个年龄阶段的美。豆蔻年华,天真烂漫;青春年华,热情四溢;银发年华,沉稳睿智。春有清新,夏有绚烂,秋有果实,冬有素雪。
我最爱初夏,因为万物生机盎然,气温舒适宜人,瓜果丰繁诱人……可我不会因为喜欢初夏而忽略春秋冬的动人之美。一个懂得生活的人,会懂得生命的珍贵,会懂得把握好当下每一天,能发现每一种美好,能接纳每一次改变。
春天不可能有凭空而降的累累硕果,夏天不可能有银装素裹的皑皑白雪。每一种美都值得点赞,发现美好的,不是空洞迷茫的双眼,而是聪明睿智的大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