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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星【散文】端午时节话屈原
发布日期:2022-06-03    作者:辛星    来源:新元公司    点击量:779    分享到:

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,他是孜孜不倦的学者;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”,他是体恤民众的仁者;“乘骐骥以驰骋兮,来吾道夫先路”,他是忠于君王的贤臣;“亦余心之所善兮,虽九死其犹未悔”,他甘愿为信仰抛却性命;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”,他形单影只孤苦忧郁;“安能以皓皓之白,而蒙世俗之尘埃乎?”他终其一生,“自疏濯淖污泥之中,蝉蜕于浊秽,以浮游尘埃之外,不获世之滋垢,皭然泥而不滓者也。”他,就是我国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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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一腔赤诚的爱国情,有一身强国的才与学,却没有遇到有道明君,于是一腔热血付流水,一身才学遭忌恨,一生牵挂终成空。“信而见疑,忠而被谤”,权贵排挤他陷害他,国君疏远他流放他。他为那颠倒黑白的世道痛心疾首,却无时无刻不把那个国家牵之念之。当切切于心的祖国沦陷时,他甘愿抱石投江,以身殉国。他62年的生命里,在朝堂不到10年,被流放了24年,却始终不改爱国之志不变爱民之心。渔父尚且有语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”,他难道不懂得独善其身的智慧?“良臣择主而事,良禽择木而栖”,他为何不愿远走他国另择明君?“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,固将愁苦而终穷”,他对祖国的爱,是那样的痴而专,那样的深而切,正因为爱之深,忧之切,愤之烈,所以“宁赴湘流,葬于鱼腹中”。 唐代诗僧文秀感慨道:“堪笑楚江空渺渺,不能洗得直臣冤”。现代画家傅抱石剖析他:“他的死因,并不是像一般轻薄者的怀才不遇,而是忧世愤俗,不忍看到祖国沦亡,人民流离无告。”郭沫若评价他:“屈原的死是为民殉国难,是一种为国捐躯精神的再现,他是为正义而死,为真理而死,死得其所。” 呜呼!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是泰山是鸿毛,岂是一般旁观者可评论的?!“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愁”哪!

两千多年来,屈原的爱国主义精神鼓舞激励着多少人去抵御侵略去保卫祖国、去反对压迫和剥削、去对抗不公和邪恶……贾谊被贬黜之时,途经汨罗江,作《吊屈原赋》激励自己;文天祥被元兵俘虏后,狱中诵读《离骚》鞭策自我;陆游报国无门,慨叹到:“《离骚》未尽灵均恨,志士千秋泪满赏。”苏轼写道,“楚人悲屈原,千载意未歇”;“窃攀屈宋宜云驾,恐与齐梁作后尘”,杜甫强调不仅要学习屈原作品的文采,更要学习屈原作品的内容;南宋词人刘克庄在金人入侵时作诗《屈原》自勉,表达自己决不投降的信念。毛泽东评价屈原的力量:“屈子当年赋楚骚,手中握有杀人刀。”年复一年,斗转星移,每每在内忧外患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,我们才能深切感悟到屈原伟大的爱国精神,才能真正体会到屈原高洁的人格魅力…抗日战争时期,太平洋战争爆发后,日寇加紧对中国的侵略,蒋介石加紧反共,大搞分裂。在这种时代背景下,郭沫若创作历史剧《屈原》,愤怒揭露和鞭苔卖国求荣、昏庸无道、残害志士、压迫人民的魑魅魍魉,唤发起全国各族人民奋起抗争、救亡图存的爱国热情与战斗激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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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千多年来,屈原的伟大文学成就惠泽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后来人。汉武帝喜爱屈原的诗作,淮南王刘安称《离骚》兼有《国风》、《小雅》之长,司马迁为屈原作传,盛赞“其文约,其辞微,其志洁,其行廉……”李白豪气地宣称“屈平辞赋悬明月,楚王台榭空山丘”;近代学者评价屈原为“中国文学家的老祖宗”“伟大的爱国诗人”“中国历史上唯一有充分条件称为人民诗人的人”“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”“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奠基人”。是屈原,创造了楚辞。自屈原开始,中国诗歌由集体歌唱时代进入到个人独创时代,由短篇发展为长篇,赋、比、兴等表现手法得到极大丰富与发展,诗歌语句由“四字句”为主向长短句错落有致、灵活多变的形式发展。屈原的《离骚》爱国情深,忠君情真,内容瑰丽奇特,语言绚烂多彩,被鲁迅赞之为“逸响伟辞,卓绝一世”;《天问》则体现了他对未知宇宙强烈的探索精神;楚国祀神乐曲《九歌》经过屈原的改编,华美而缠绵;《九章》沉痛地写出了被流放的屈原留恋故土的深情及国破家亡时的痛苦。“从屈原开始,中华才有了著名于世的作家”。屈原的出现,使得诗歌作品从内容和形式呈现出巨大的创造性。后人将《诗经》中的《国风》和《楚辞》中的《离骚》并称为“风、骚”。风、骚成为中国古典诗歌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创作的两大流派,二者同被视为中国诗歌发展的源流,对后世中国文学影响深远。与《诗经》相比,鲁迅如此评价《楚辞》:“较之于诗,则其言甚长,其思甚幻,其文甚丽,其旨甚明,凭心而言,不遵矩度。故后儒之服膺诗教者,或訾而绌之,然其影响于后来之文章,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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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固时俗之工巧兮,偭规矩而改错。背绳墨以追曲兮,竞周容以为度”,他是那样忧愤;“忳郁邑余侘傺兮,吾独穷困乎此时也”,他是那样孤苦;“民生各有所乐兮,余独好修以为常”,他是那样高洁;“宁溘死以流亡兮,余不忍为此态也”,他是那样决绝。随着他的文字,我的思绪飘飞,穿越时空,那悲壮一幕,如在眼前。公元前278年的农历五月初五,脸上写满沧桑、心中充满哀痛的屈原,踽踽独行在汨罗江畔。遥望沦陷的祖国,他心如刀绞涕泪交加。他缓缓地沿着汨罗江畔,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。清清的江水中倒映出他瘦削单薄的身影,那样颓唐,那样伶仃;阴凉的冮风吹散他蓬乱的头发,却吹不淡他心中的万千苦痛。他抬头,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愁;他低头,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忧。他举目四处张望,远近无人,一派寂寥,唯有他孤孤单单独自站在滚滚奔流的江水边。他徘徊了好久,踟蹰了好久,最后,他悲苦的目光停留在一块石头上。他一步、一步地缓缓走过去,弯腰抱起那块沉重的石头。他把脸贴在石头上,感受到的是冰凉。他又一次举目,又一次向郢都方向深情凝望,在心底与故国作了最后的交谈,然后猛地纵身一跳,汨罗江水中掀起一个壮烈的大浪…滔滔江水带走了他所有的忧伤、悲愤、哀愁、苦痛,只留下他的歌唱、他的追问、他的叹息。

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,屈原精神唤醒激励过多少人,支撑慰藉过多少人,鼓舞滋养过多少人,还将激励鼓舞滋养后世的人!“与天地兮比寿,与日月兮同光”,屈原生前的志向与愿望如此,两千多年来,及至遥远的未来,他对世界文化领域的影响亦是如此。屈原,这个两千多年前孤苦抑郁的失意政治家,这个两千多年前志高行洁的落寞文化人,不仅是中华民族史上一颗最耀眼的星,也是世界文化领域里一个最了不起的腕!